橘子洲头

辣鸡人

【情梦】圣诞套路深

【一】

这年平安夜,云海仙门破天荒下起了大雪。簇簇雪花夹着点点冰碴,簌簌而下。同寝的室友默云徽和玉逍遥像两只凑在一起相互取暖的蓬毛小狗,趴在窗沿上,欣赏着外边的狂风乱雪。起初看雪,俩人以“雪”做题,你来我往地较量着飞花令。后来不知怎么又学起书本中两个即兴咏雪的小孩,嘴里叨叨不休地辩论着这场纷扬下卷的大雪似抛撒半空,粉白晶莹的点点盐花;还是暮春之时,乘风起舞的飘飞柳絮。 

早早洗净上床的奇梦人,老实本分地蜷缩在温热暖和的被窝里,只剩半个脑袋露在外头,竖起耳朵窥听着这史无定论又老旧不新的话题时,又不忘来回地刷新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也许是距离圣诞的降临还差些时候,某个红衫白须的老头无法提前实现他的愿望。哪怕他循环往复、百无聊赖地扒拉着聊天界面,一直置顶的那个粉葵鹦鹉头像却始终灰蒙暗淡着,杳无音讯传来。 

那颗向来淡然沉稳、静默从容的心随着今夜飘浮不定的雪花,也开始浮躁起来。 

在这飘风飞雪,恰似梨花惊绽的时节,那个不讲口德,极难相处的剑凤又在做些什么呢?是带着不知道又从哪个狼巢虎穴捡来的便宜徒弟,组队打怪刷副本,没工夫搭理他?还是因为前两天自己带着意琦行组队蹲他家会长的事,在和他怄气闹别扭?他那是否也正下着漫天狂舞的大雪? 

还未等浮想联翩的某人理出一丝头绪,“砰”的一声,宿舍的窗户倏然大开的同时,狂风趁机呼呼作响,兴兵入关。 

寒风凛冽,拂过他奶金色的发顶,钻入暖香十足的被窝,猛烈而迅速地吞食掉他身上每一寸肉体散发出的热量,与他作抵死纠缠。一瞬间被彻骨寒风包裹住的奇梦人,没有一点防备,当即身子一抖,打了个哆嗦,却连一句呻吟也发不出。在倒吸了两口冷气后,急忙把半露的脑袋也伸进了被窝里,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连账都没来得及和玉逍遥敲算。 

不一会儿,听着外头传来默云徽暴怒的声音与玉逍遥挨打的痛呼。奇梦人心满意足地熄灭了手机上的微光,安静地闭上了眼。 

果然,小默云的爆栗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窝心。 

短暂的幸灾乐祸过后,奇梦又不得不为另一件事烦闷起来——明天的圣诞节,他要去做些什么,才能把这无聊又苦闷的一天给消磨掉呢? 

抱着这个有待商讨的明日之难,奇梦怏怏睡去。

待到他一睁眼,天边早已泛起濛濛白色,是圣诞节到了。向来懒散惯了的奇梦,在这天难得地起了个大早,还心血来潮地做好了全副武装,要出门替全宿舍的带早餐。 

今年的圣诞节再次定格在了日历表上标红的休假区,今晚的晚修又可以光明正大地翘掉了。想到这里,奇梦难免有些庆幸。这次不单能躲过被一大群女生堵在教学楼楼道里强行往怀里塞圣诞礼物的惨烈经历,还不必筋疲力尽捧着大包小包的糖果巧克力爬着六层楼梯回宿舍。进门累个半死,只剩一口气吊着还不算完,最后这些东西还通通进了别人的肚子,他简直是丫头做嫁衣,白做苦工。 

下了一夜大雪的云海仙门,处处朔风怒啸,寒气袭人。却也难以盖住校园里独有的蓬生朝气。 

即使在天寒地冻的清晨,也早有不少的学生正拎袋背包,穿戴整齐地往图书馆,教学楼,食堂,实习单位等地流动穿行。 

你来我往,步履未歇。 

奇梦站在宿舍楼下,看着渐下渐止的冰雪,稍作停顿后,轻轻呵了口气,便踏着碎玻璃碴似的雪泥路,迈步走向食堂。 

趁着排队的间隙,奇梦还不忘哆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荡两眼。呵,除了宿舍群里刚刚发来的几条说他们不喝豆浆,改喝米昔的消息之外,依旧没有任何一条自己期待的消息传送进来。气得咬牙切齿的奇梦,一个跨步没把握好度,迎头撞上了一道结实硬挺的后背。 

这下子,可不光恨得咬牙切齿了,简直是疼得呲牙咧嘴的。 

奇梦扶额揉眼之际,前方无辜受害的仁兄已然转过身来,脸上顶着一张苦大仇深、阴晴欲雨的俊容。一看就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山雨欲来,奇梦咽了咽口水,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奇梦的作风,他眨巴眨巴完自己无辜的眼睛,决定先发制人,甩锅到底。趁着人还没开始兴师问罪,兴兵发难,奇梦迅速在聊天界面上扒拉出与对方的小窗,往键盘上敲敲打打一通后,径直发去了自己殷勤关切的问候: 

【大剑宿,你的面色有够吓人的,昨天晚上又和绮罗生闹矛盾了?】 

“嘟嘟”两声,意琦行低头扫视了两眼奇梦发来的信息,有些不明就里:这里也不是图书馆啊,虽然大声喧哗是明令禁止,约定俗成的。但小声交流,正常谈论,规定上还是允许的吧?这怎么还弄得跟特务接头似的?真就一个不注意走漏风声,俩人就能被就地处决了不成? 

尽管疑惑未解,意琦行还是老实地学着奇梦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了起来: 

【没有。】 

【你没伤着吧?】 

奇梦摇了摇头,继续往下抬杠: 

【没事你还一副要生吃活人的样子?没看见我俩周围气压低到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吗?】 

【大剑宿,你这算是妨碍公序良俗还是违反治安管理啊?】 

意琦行甫经提醒,才稍稍留心起周围来,果然和奇梦人说的一样——除了前排那群看不到他脸面的人个个若无其事外,其余各处,三米范围内,简直生人勿近。 

自知理亏,意琦行当即收敛起那副雨恨云愁、怨念缠身的苦瓜脸,并及时向奇梦致歉道: 

【抱歉,是我失态了。】 

奇梦不置可否: 

【嗯哼?】 

思虑再三,意琦行决定把自己的苦恼如实相告: 

【绮罗生约我今天去游乐园,但是我们店里下午有圣诞活动,人手有限,店长要求我必须参加。】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绝店长。】 

意琦行的店长……是他亲姐来着? 

奇梦摸了摸下巴,还想着要不要给意琦行出个雇佣闲人来替他之类的主意。一抬头,就看见对方用一种期待且不容拒绝的眼神望着自己。奇梦瞬间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话多了。 

【二】 

刚放下行李,把自己安顿妥当的倚情天,盯着那几条发出去已有半天光景,却始终未收到任何回复的消息,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这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不会是生气了吧? 

左右等不到什么消息回复,倚情天望了望窗外,决定先上街走走逛逛。 

圣诞逢周末,积雪覆盖的街道上早早就沾满了节日的气息,马路两侧的门面店铺从前几日就开始里里外外地装饰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横幅,就连前门招财用的松树也全数套上了彩条、花圈以及圣诞果。五颜六色的彩灯自下而上连成一串,一直盘延缠绕到松尖,就如同一条生命的绵延。 

原本只打算在酒店附近晃荡一圈的倚情天,悠悠晃晃经过几条人声嘈杂,商贩云集的街巷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云海仙门大学的附近。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校门,他不禁有些恍惚。自打考上了灵洲大学的研究生,脱离云海仙门这个苦海。至今少说也得有三四年的光景,不曾到过这里了。 

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云海仙门从去年开初,就谢绝了非校人员进校参观的请求。作为非校人员的倚情天,只好在仙门周围多徘徊了一阵。尝试着去怀念那段不能再往返的旧日时光。 

门前的小摊依旧,花丛依旧,街景也无多大的改观。他却很难在其中,找出一张让人觉得熟悉的面孔。 

也许是他从未留心过身旁任何一个商贩游客,满心搜寻的都是只是某个不回消息,不见人影的小骗子。 

说起小骗子,倚情天不禁神思飘渺,咀嚼起往事来。 

奇梦是他高中时期班主任的小儿子,高低得称呼自己一声师兄。他俩相互认识那会儿,奇梦才小学三年级,正好还是个狗都嫌弃的年纪。再加上那会儿,家里人都忙着为他叔俩口子闹离婚争抚养权的事儿,忙得连轴打转。哪里有闲工夫搭理他。无法兼顾小儿子的玄尊,不再纠结,每逢奇梦下过晚学,他便连人带包把小孩往教师办公室一扔,是死是活,随他折腾。 

都说缘分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他俩的缘分,则十之八九是靠倚情天打拼来的。 

倚情天作为班长兼之科代表,免不了三天两头要到办公室替老师改作业,撕试卷,整理班级档案。当自己勾勾画画,完成好老师给安排任务后,清闲无聊时,总是忍不住凑到这个有点奶香的可爱鬼身边,对着他作业本上的错题指指点点。 

为了报答倚情天好为人师的恩情,奇梦偶尔也会趁倚情天不注意时,抽出对方的作业本,毫不留情地往上涂鸦出几个大猪头。 

“礼尚往来”便是他在倚情天身上学到的第一个成语。 

一来二去的,俩人的关系非但没因此恶化,相反还渐渐熟稔起来,一步步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倚情天会在周末放假的空档偶尔带着小孩出门撸串,进店撸猫,回家逗鸟。 

有那么几次,在街头撞上熟人时,还被人笑着调侃道:倚情天,又在陪你家小孩扮家家酒呢?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厉害,它会把所有东西偷走。”这是倚情天研一时,曾记于课本扉页上的一条摘录。 

自从奇梦上了高中,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但不怎么爱搭理自己了,就连那些个七七八八的爱好,爱玩爱闹的性子通通收拢了起来。开始奋发图强,一心只往学业上扑。那段时间里,倚情天还有些怪郁闷的,仿佛一夕之间,自己在这个小鬼心中,失去了最崇高的价值。 

本以为俩人就此渐行渐远,再无交集。没想到,等奇梦高中毕了业,竟然主动联系上自己,一会说什么东西是新的好,人是旧的好。一会又说什么你情场虽失意,但职场会得意。自己假期无聊,正沉迷网游呢,不如来给自己做陪玩。也不会让你白干,一小时一张粉红毛爷爷,来不来? 

尽管倚情天一头雾水,内心狐疑不断:哪来的情场职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当倚情天看见对方说的网游恰巧是自己主攻的《寰宇斗奇》,就也没多做犹豫,直接应承了下来。带着奇梦一丝一线地从头捋起这个游戏的玩法。 

从前被他用可爱收买,教他家庭作业;现在被他用卖惨诈骗,给他找游戏攻略。 

每每思及至此,倚情天总是忍不住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无奈地摇头——唉,被这小鬼头奴役的一生,何时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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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还有2k5字就完工了,接下来会继续跟贴在后面( ・᷄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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